中午。一行人在吃饭的时候,又发生了许许多多好玩的事情。虽然我也被列入了“捉弄对象”的队伍,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有趣的。能看到穿着泳装的吴狄和江雨冰在一个桌子上露出笑容,也算大饱眼福。
“一会儿要做些什么呀?”
“别忘了你们两个还欠我们一件事情没做哦。”
听到大小姐的问题之后,我立刻凑到她身边,在她耳边低语。没想到,她立即弹开身子,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,不知所措。
……又开始演戏了吧。
“又不是哥哥一个人可以决定的,不许让人家做这样那样的事情!”
紧接着,我被一群愤怒的男人架到了泳池旁边,“唰”的一下,华丽地落入水中。
“咳……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粗暴啊。”
重新爬上岸之后,我的抱怨让江雨冰微微一笑。
“那是因为哥哥太笨啦,啦啦啦。”
“那个……我希望可以去一趟卫生间……”
吴狄的爆炸性发言打断了我们的交谈。这位比我年长的姐姐居然会说出如此“美妙”的语言,真是了不得。
“嗯,去吧。这就是你们所提出的要求对吧?允许了!”
江雨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谁会把要求提在这种问题上啊?正当我要插话的时候,吴狄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,一路小碎步地朝女厕所的方向跑过去。
“嘿嘿,这样的话我们就什么都不欠啦。”
说完,大小姐忽然瞪了我一眼,似乎我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。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……
“迟钝啊,笨蛋。”
江可儿悄无声息地擦过我的肩膀,轻轻说了一句。当我回头的时候,她也消失在芭蕉叶下的阴影当中。
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,我又找回了百无聊赖的感觉。一个人坐在白色的椅子上,看着来往的游客走动,以及陌生男女在泳池中的嬉闹玩耍。
啊,世界真和平。不知为何,我的嘴角忽然挑了起来。
“喂,白羽。”
……偏偏在我有所感怀的时候插上一脚,真是无脑的男人。
“哦,华烨啊。怎么?”
我没有看他,依旧半闭着眼睛,一副仙风道骨的装死模样。
“你……怕死吗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问?莫非你要死了?”
“我问的是你。算了,你这种废物,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吧。”
是来找茬的吗?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,不过如果想打架的话请找别人。我不喜欢被虐的感觉,最不喜欢。”
我仰起脖子,正视对方,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提升勇气。如果真打起来的话,恐怕我只有挨打的份,那干脆死得像英雄一些。
“打你一顿什么的,我不想那么做。我……我讨厌用那种方式,让任何人消失。”
“莫名其妙。你在说些什么啊。”
他无声地看着我,似乎认可了这四个字。
“终归只有一句话。白新羽,千万要小心啊。”
在华烨的背影消失之后,我又一次觉得,我的世界和其余人的不同。
普通人只是在泳池里欢乐、喧嚣,虽然背负着社会责任和家庭压力,但依旧只是普通人;五行家族的人各有各的算盘,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他们要比普通人多上一层“阴谋”。
而我呢?作为一个已经破灭的金族的遗孤,我能做什么?每天被束缚在狭小的空间之内,被各种各样的人盯上、说各种各样的话。既没有需要我背负的责任,又没有我需要承担的压力,那么我能怎样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?我白羽到底还有什么价值?!
“啊……”
不凑巧,就在这个时候,脑袋又一次开始剧痛。那副画面再一次渗透进脑海当中。和前几次的莫名遭遇一样,甚至犹有过之。吴狄……又在这附近跳舞了吗?
事情来得太突然,我根本无法阻止。更关键的是,这一次不仅仅是头痛欲裂,心口处也发出了阵阵鼓动。绞杀的感觉钻进灵魂,就像是一个巨型钻头猛地**胸口,直逼心脏。
痛苦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。鼻涕淌到嘴角,却不能空出手去擦拭。咽喉中有什么东西颠倒出来。好想呕吐,却无法弯腰。身体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失去控制。
咚。跪倒在原地的我妄图向泳池内的人寻求帮助,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东西。那是泳池……?还是装着什么液体的,充满福尔马林的空间?
不知所云。我的身体乱作一团,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,又在做些什么。外人看到我这幅模样,会怎么想?江雨冰她们又会怎么想?
吴狄,如果是你看到了我的这幅样子,你会怎么想呢。
思维戛然而止——并不是因为失去意识,而是有某种泛黄的胶体像蛋壳一样包裹住了我。它制止了我的胡思乱想,也阻断了疼痛的感觉。瞬间的清醒让我察觉到,自己仍然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。
这层包裹我的东西是江海波给的药?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?幻术?
不,等等。现在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吧。吴狄,吴狄在哪里?最重要的是把她找出来,然后阻止她的舞蹈。
江——
我无法发声。我也无法移动“肉体”。现在的我,好像只是一个有思维的灵魂。
没时间对着一副空壳大喊大叫了。必须马上找到江雨冰,让她帮忙!虽然我是这副样子,但是凭她的能力,应该可以看得见我吧?
思维飞快地转动起来,我忽然想起上午的情形。江雨冰对他人推荐温泉的话,自己也一定钟爱那个地方。
多思无益。我“操纵”着灵魂,飞也似地冲向了楼下。
好热!虽然没了痛觉,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地下温泉的灼热气息。高温伴随着巨量的水汽遮住了我的视线,让我看不清内部的样子。
即使是温泉,也太不寻常了。我努力屏住呼吸,钻进了白雾当中。
上下左右都是白茫茫一片,可怕的高温和浓厚的水汽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。如果不是这层黄色粘液裹住身体,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成了“烤白羽·灵魂状态”。
一直向前的我忽然跌进了某个浅坑当中。我能感受到一股炽热从我的脚下钻进身体。温泉是不可能有这种杀人的高温,一定有人在某处作怪。
喂,有人吗——
踩着异样的温泉,我冲到了白雾的最深处,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。正当我手足无措之时,一声沉闷的“咚”砸在了我的心头。
遁寻着正确的方向,我很快就找到了发声的源头。在我眼前出现的,是一个**着身体,却丝毫无法引起欲望的少女——就像坏掉的人偶。
全身上下,都已经被灼热的水汽所灼烧,皮肤上尽是些可怕的猩红斑点。最让我感到惊愕与愤怒的是,她的胸口处好像被什么可怕的能量集中穿过,留下了一片巨大的伤口。血污在白汽中弥漫着、飘散着、不规则地游荡着,无声地控诉这宗惨案。
吴狄,吴狄!来人啊!有没有人!
……“灵魂状态”的我,根本不能发声。
失去一切希望的我,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。灵魂状态的我双膝一弯,就这么跪倒在她的身边。上午,我们还在同一阵线,高高兴兴地打着球;为什么,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事情!?
盖亚,你能听到我的倾诉吗?我需要你的帮助!我需要你的时候,为什么你不来给我指引一条明路!
忽然发现,黄色的蛋壳正在褪色。偏偏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……!
我想用自己的双臂把少女抱在怀中,跑出这片死亡的白雾,可惜的是,我的实体还在椅子上意识模糊。
怎么办?怎么办?怎么办……
吴狄,我不希望你死啊。就算是你想加害于我,我也不希望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死掉啊。
我不想再看到身边有任何牺牲了。
如果我死了,也许一切都会平静下来吧。
那我就去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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